2014年11月6日 星期四

柳的哭訴




   甲洞孟加拉拉公園剩下最後一棵柳樹了!
   我每天繞著這個沒有源頭活水來的小湖晨走,經過這碩果僅存的柳樹,都要對她特別留心張望,心想它不知还能佇立多久,可能也會隨時離我們而去,令我有很多的傷感!
   這個小公園已有十五、六年的歷史了,開闢之初,一切因陋就簡,基本設施,粗製濫造,但對要求不高的甲洞人民來說,能有一個小公園,已是心滿意足了!
   有了這個小公園,我也開始轉移陣地,與一般老友從星光嶺換來這裡晨走,因此,對這裡的一花一草,一石一木,都非常熟悉,甚至把它們當為朋友。
   有一天,湖邊突然冒出了二、三十棵柳樹,沿湖種植,令我喜出望外,肯定會給這個沒有什麼生氣的小湖,增添詩意與魅力!我還盛讚市政當局的策劃者,文化底蘊不錯!
   雖然這是從別處移來的柳樹,每棵都有六七尺高,有者迅速成長,有時遇有清風,雖可體會柳絲隨風舞動的詩境,搖曳生姿,果然給這個小湖增添不少姿色!
   由於每天在湖邊走動,我對每一棵柳樹的芳容都非常熟悉,雖然沒有像中國的柳樹,枝繁葉茂,綠柳垂蔭,富有詩情畫意,但在這裡,也可說聊勝於無了。
   可惜好景不常,幾年後,每一棵柳樹,都有不同的遭遇!只有一小部份的柳樹能勉強算是健康成長,但最後还是一棵一棵的相繼死亡。
   俗語說:有意栽花花不發,無心插柳柳成蔭。可見柳樹是最容易種的一種樹,可是這裡的柳樹,剛好相反,一棵一棵的遭遇不測!
首先有些柳樹,可能受到病毒感染,又沒有得到治療,或是患了貧血病而枯死;有些根柢淺的不堪風雨吹襲而倒下,連根被拔起;有的被可能被狂風猛刮而腰折,但它有堅強的生命力,砍去折斷的部份,頭部主幹還在,不久它又再發新芽;有的樹幹折斷了,雖有長出新枝,但像一名無法成長的怪童,當然最後也是夭折了……
說來也怪,這些柳樹,好像與我有剪不斷的情懷,每一棵柳樹的不同遭遇,都被我一一拍攝照片,朋友笑我,這些死柳斷柳有什麼好拍?他們不知我可以做見証與追思的檔案專集。
有一天午後小憩,突被一陣充滿怨恨的哭訴聲吵醒,揉搓眼睛,方知是夢!原來是一位自稱姓柳的小婦人向我伸冤,細述她的不幸遭遇,活活被人欺壓砍殺。我問她身世,她道明是日日與我見面的湖邊“柳小姐”。哎呀!我恍然大悟,這幾天,公園的一棵柳樹,被人腰斬了,只剩下半截腰子,莫不是她冤魂不散而托夢於我,要我替她伸冤?
她向我申訴,她與其他姐妹一樣,移植到此,只供點綴觀賞,不但沒有得到良好的照顧,她身上反而長有很多的寄生植物,死纏不放,只會從她身上吸取膏脂營養以自肥,而她卻日漸瘦弱枯萎。忘恩負義的可惡寄生者,不但不體恤她,还要無理指責她,百般欺凌,說她是外來者,要她滾回老家!
市政局管工來了,看見這棵柳樹被欺壓得身體傾斜,喘不過氣來,就索性把她攬腰一斬,剩下半截腰子。雖然她有堅韌的生命力,再長新枝,但虛弱多病,不敵惡魔,終於一命烏呼了。
原來這湖邊的柳樹,一棵一棵的枯萎死亡,寄生植物竟是最大的兇手!它不事生產,靠掠奪為生,还貪得無厭,忘了自己是要依賴別人才能生存,反而以眾欺寡,迫死別人,結果自己也是同歸於盡!
 (星洲日報10/10/2014黃福地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