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6月3日 星期二

雅 加 達 : 情 義 之 旅

自小在腦海裡對印尼就留下了不良的印象 : 印尼是個排華的國家 ! 尤其是 65年930事變及98年的五月風暴最為嚴重 。
20年前我與十位學友,到雅加達拜訪一位在該地當經理的同學之後 ,我就 未再涉足印尼。即使仰慕峇里風情,腦海裡總是泛起一幕幕燒殺掠奪的恐怖 陰 影,心想世界之大,我為什么要去一個仇視華人 ,而隨時會發生動亂的國家旅游呢 ?
因此,住在印尼巨港的親友曾多次來拜訪我, 並盛意拳拳邀請我去印尼探親游玩 ,我總是推說事務繁忙而婉拒 。
但這一次 ,我與數位宗親卻是主動 ,而且在兩天的時間內 ,匆促決定於 7月2日到雅加達走一趟,以了解當地實情 。當然家人都不放心 ,免不了聲聲叮 嚀 。
清晨七時,曉色微開,我們已到了機場 ,馬航班機九點半起飛 ,十時就到 了雅加達,原來兩地時差一小時 。
過關時,我心裡耽憂,不知是否要給小費,回想二十年前,我們在雅加達的 哈林機場,一行十人,全被叫進 一 間小房,官員要我們付出美金為小費,才肯在護照蓋印。 很快地,這項憂慮消失了,我們已順利過關 。
出了閘口,在人群中,有人拿著“ 歡迎馬來西亞黃氏宗親 ” 的牌子在搖 晃 。呀!印尼宗親多人早已在等待我們了。樂莫樂新相識,大家雖是初次見面,卻洋溢著濃烈的親情,拍了全體照,就接待我們到一家新的豪華酒店 。
他們都是五十開外,年紀比我們大,卻尊稱我們為“ 叔 ”,且會講華語 , 雖然不是流暢標准 ,但親切誠懇,詼諧輕鬆,又擅講笑 ,令大家捧腹,一見如故,沒有拘束。
中午印尼宗親接待我們到一家最負盛名的餐館吃印尼餐。餐館外表不甚 起眼,以一隻巨大的魚雕模形作為裝璜,那是印尼的特產淡水“三板魚”
踏入餐館,座無虛席,但布置雅趣,內有假山、飛瀑、魚池 ,一大群灰褐色的三板魚,悠游自在 ,大家都是為它 慕名而來的。印尼宗親帶我們到樓上,他們說,這家由華人開設的餐館,兩間店舖,生意興隆,顧客多是華人,最近剛 剛擴充營業,增設樓上冷氣部 。
回想二十年前,在雅加達嚐過 一次印尼餐,我們十之八九都拉肚子。因此, 對印尼餐,心存戒備,可是 對著香味四溢的酥炸三板魚 ,還有其他美味佳餚 ,早已抗拒不了食慾的誘惑,只顧大快朵頤。
這次到印尼,我們以大馬黃總的身份,由總會長拿督黃添來率領 ,一行七人,主要是拜訪印尼黃總,也是我們大馬黃總第一 次走訪印尼,進行交誼,探討11月在雅加達舉行世黃懇親大會的事宜 。
印尼黃氏宗親總會是在去年3月12日成立的,比印尼華人總會成立在先, 也是印尼各宗親會最先成立的總會。三十多年來 ,由於印尼強行同化 政 策 ,宗 親會以低姿態活動,鮮少訊息。
去年印尼黃總成立前夕,總會長黃德新與印尼華總汪友三等代表團 ,其中三人為黃氏宗親,風塵僕僕,到星馬泰拜訪華團領袖,誠邀代表出席印尼黃總 和華總的成立慶典。德 新、一君等曾到雪隆江夏堂訪問 ,我們答應組團赴會,在精神和道義上給予支持。

印尼黃總與華總是相隔一天舉行成立盛典,98年印尼排華騷亂之後,局勢仍然動盪不安。 我們組成15 人代表團 ,一切準備就緒,印尼華總突因特別事 故展延舉行成立慶典,一時引起猜疑,以為印尼局勢不隱 ,故臨時取消赴會 ,只派一人出席,對印尼黃總頗感歉疚 。
今年2月19日,我們舉辦“ 金龍元宵耀華教 ” 的盛會,印尼黃總秘書長印華特地趕來參與其盛,還捐了馬幣5千元。這次我們到印尼,卻不見德新和印 華,原來德新在一星期前遠赴中國的梅州,接到我們到來的長途電話,當天就從 梅州由公安局的專車送他到廣州,漏夜趕回印尼 。印華則有官方節目,須要次日下午,才從棉蘭趕來。此時我們還在雅加達最豪華的夜總會進餐,較後還到一 間卡拉OK歌廳參觀 ,目睹印尼華人紙醉金迷的夜生活,其氣派與規模,吉隆坡 難望其項背。
第二天一早,德新宗長 已在酒店的咖啡座等我們 ,大家親切問候,不久七八位印尼宗親又來接待我們了。 我與德新和印華已見過數次面 ,第一次是 96 年在檳城舉行的世黃大會 ,接下來是在漢城和曼谷 ,大家早已熟稔 。尤其是去 年十二月在曼谷舉行的世黃懇親大會,印尼黃總派出二百人的龐大代表團 ,首次接辦本屆世黃懇親大會 。難能可貴的是印尼旅游部,特派出一名官員在大會致詞,吁請世界各地黃氏宗親到印尼參加盛會和旅游 ,博得如雷的掌聲 ,証明印尼黃總舉辦世黃大會是獲得政府的認同與支持 。
印尼變了 ,這種變 ,令人難於置信 。華希德總統採取開明政策 ,取消了 一些不利華人的政令 ,華人從排華的梏桎解脫了出來 ,華人文化開始再度萌芽。 5家華文報像雨後春筍般地創立起來,報界朋友曾洵真等就到雅加達新生日報當 編輯顧問 ,負起復興印尼華文報的任務 。他太太還托我帶來一罐〈 嗎咪菜汁 〉 給他 ,一連兩晚他都與我們把酒言歡 。
風暴過後有晴天 ,印尼華人否極泰來 ,生機重露 ,印尼黃總與華總,就 是在這種新環境之下誕生的 。印尼華人開始組織政黨或參與政治活動,還有其他的華團組織 ,也因應而生 。印尼在變 ,我對印尼的態度也開始在改變 。
我們到印尼黃總大廈參觀 , 上香祭祖 ,它比我們吉隆坡的會所大了很 多 ,組織健全,令我們留下了深刻印象。我們也巡視了雅加達博覽館 ,世黃將 在那兒舉辦大會,預計有5千人參加 。 另一場地是印尼的文化村縮影公園 ,內有印尼 27省的建築文物 ,反映印尼各地文化風貌 ,民俗風情,首日世黃大會的 祭祖儀式 ,將在這裡舉行 。
印尼黃總甫一成立,就要身負重任,耗費巨大的財力物力去舉辦世黃盛 會,同時恭請總統主持開幕儀式 ,目的在於提高印尼華人的形象與地位 。因此,我們在情在義 ,一定要給印尼黃總極力支持 ,要組龐大代表團出席世黃大會 ,配合全球華裔 ,申援印尼宗親和華人,這是我們訪印的主因 。
在雅加達三天兩夜,我們特地巡視遭受五月風暴所焚毀破壞的建築物。從 電視銀幕或報上圖片,看到暴徒焚燒掠奪 ,從百貨商場抬著電視 、雪樻等 ,這 種野蠻的搶奪,謂之“ 武奪 ”,醜行赤裸裸地曝露在世人面前 , 令人髮指,視印尼為人間〈 地獄 〉。 印尼宗親說, 這種排華搶奪,受人唆使破壞 , 一般上, 印尼的人民都是友善的, 他們認為印尼仍然是〈 天堂〉。
他們說,最嚴重的掠奪是“ 文搶” 。 只要一紙命令,就要奪去你的成果 ,或把財富與人共享 ,這種無形的掠奪,不知要比武搶嚴重多少萬倍 。 幸好現在 印尼在經濟上並無排華,華人可擁有一百巴仙公司股權 ,謀生容易,所以印尼華人逃難到外國 ,最終還是回到印尼 。 因為一個 2 億人口的國家 ,市場龐大 ,資源豐富,難怪印尼華人“ 打死不走 ”,還認為印尼是〈 天堂〉。
在雅加達,雖是短暫之旅 ,但已可看出印尼華人的各種心態 。 佔不到5 巴 仙的華人,竟能控制 70 巴仙以上的印尼經濟 ,對印尼的經濟發展 ,作出卓越的 貢獻 。華人企業家,很多熱衷社會工作 ,這次蘇島地震,德新在兩天內 ,就籌 到12億印尼盾來救濟災民 。
這三天來,七八名印尼宗親日夜陪伴,盛情款待,最後我們要付酒店房 租,德新宗親竟早已替我們代付了 ,我們欠下印尼宗親太多的情義了 。
(01/08/2000刊登於南洋商報商餘版)

沒有留言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