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辛巳年,也是蛇年,蛇也就自然成為大家談論的對象。談到蛇,似乎每人對牠存有惡感,因牠是冷血動物,有者劇毒無比,能頃刻致人死命,我國還發生巨蟒吞人的駭聞。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,難怪大家聞蛇色變。
蛇因有劇毒而令人恐懼,又因牠爬行彎彎曲曲,即使進入筒中,曲性仍在,本性難改。人講究德行,寧向直中取,莫向曲中求,因此被人形容為蛇的人,當然受人鄙視。因此那些心術不正,歹毒害人者,都被人罵成牛鬼蛇神,歸入邪類。
人們對蛇就存有這樣的惡感和偏見,因此,俗語說,見蛇不打三分罪。殊不知,蛇也是人類的益友,而且滿身是寶。牠捕食鼠類,為人除害,毒汁可以提煉血清,救人危殆,蛇膽、蛇油、蛇鞭、蛇酒都是名貴的中藥,蛇皮也可入藥和作為其他皮革用途,蛇肉可以作為佳餚……,蛇的用途實在太廣了,所以很多國家都有飼養各種蛇類作為研究和醫藥用途。
蛇原是住在深山荒野草叢,與人類猶如井水河水互不相犯。蛇雖有毒,那是造物者賜牠捕食和禦敵之用,雖然全球每年都有很多人被蛇咬死,那可說是意外,因為蛇很少會主動攻擊人的,反而有很多蛇被人類濫捕濫殺。比如蛇在稻田捕食鼠輩,保護穀米,人不但沒有感激牠,反而恩將仇報,大量捕捉,賣到市坊,給老饕享用,真是見利忘義。
其實蛇雖有毒,但牠在強敵面前,也是弱者。俗語說,打蛇打七寸,就是牠的弱點所在。捕蛇者深知牠的習性與弱點,對於兇惡的毒蛇,也能手到擒來,易如反掌。尤其是蟒蛇,雖然力大無比,吃了豬羊家畜,懶睡一團,不能動彈,一經被人發現,就朿手待捉。
根據捕蛇者所說,蛇本無傷人心,牠所以會攻擊人,是因為人無意中驚動了牠,以為人要攻擊牠,故而為了自衛才咬人的。假如我們碰見了蛇,不要驚怕,站立不動,蛇看到人沒有攻擊牠,沒有受到威脅,牠就會自動走了。
有一次,我以塑膠水管向屋前路旁的花圃澆水,竟有一條眼鏡蛇昂首吐舌,
彼此距離有數尺之遙,我立即停止射水,牠看看沒有動靜,就往溝渠逃走。我額手稱慶,假如踏入花圃,可能就會被牠咬中。最近一次晨運,我看見一隻約有四尺長的黑色毒蛇,在柏油人行道彎曲慢行,只要順手就可一棍把牠打死,可是牠不犯我,為何要無辜打死牠?因此我目送牠慢慢爬走,消失於草叢中。由此可見,除非我們走近或誤踏牠,否則蛇是不會隨便攻擊人的。
其實蛇的本性也是善良的,檳城的蛇廟有很多青色的毒蛇,但牠靜靜的攀附在蛇裡,非常的溫順,還可把蛇放在身上拍張照片,從不咬人,反而使到很多游客慕名而來。劇毒的眼鏡蛇,會聞笛起舞,真是蛇服叫化子。所以,我們時常可以看到江湖佬玩蛇賣藥,也可以看到很多蛇王與蛇親吻,大做死亡遊戲,甚至有漂亮的少女,為了要創造世界記錄,不顧安危,與數百條毒蛇同居一室。
由此可見,蛇雖有毒,本性溫和,只要我們懂得牠的習性,牠可以成為人們的朋友,可以與人親近。反而是人熟不堪親,人雖無毒,卻有比毒蛇更毒的害人之心,也有苛政,比毒蛇猛獸更惡,政客為了達到邪惡的私利,煽動暴亂,殺人放火,奸淫掠奪,不知荼毒多少生靈,一將功成萬骨枯。
豈不聞道,無毒不丈夫嗎?也有人道:遇到XX人與蛇,寧可先打XX人。雖然這種比喻,對XX人具有侮辱性,也不正確,不過由此可見,惡人比蛇毒,比蛇惡。
人越毒越可惡,蛇越毒則越值錢。唐宋八大家的柳宗元,曾被貶謫永州司馬,他就寫了一篇《捕蛇者說》的文章。內容是說當時在永州(今湖南零陵縣)荒郊野外,有一種劇毒無比的異蛇,草木被碰到都會死,人被咬到則無藥可治。如果捕捉到這種蛇,把牠風乾作為藥餌,可治麻瘋、手足拳曲、惡性腫瘡、還可去腐生肌、殺三尸蟲等等。因此,此蛇被視為珍品,當初太醫,以皇帝的命令,搜購這種蛇,每年進貢兩次。徵求捕捉者,能夠捕捉到這種蛇,可以充當賦稅,永州的人都竟相捕蛇。
當時柳宗元詢問一位姓蔣的捕蛇者,他專門從事捕蛇已三代了。捕蛇者很悲傷地說,他的祖父死於捕蛇,他的父親死於捕蛇,他捕蛇也有十二年了,好幾次險些送掉生命。
為什麼要冒險捕蛇呢?柳宗元很同情他,以為他怨恨這種工作,想建議他改行,恢復繳納賦稅。誰知他悲從中來,熱淚盈眶地說不,他寧可冒險捕蛇,否則生活更加困苦不堪。他因捕蛇,三代居此已有六十年,反而他的鄰居和村民,承受不了苛捐納稅,貧病交迫,橫屍遍地,有者輾轉遷徙,十室九空,他因捕蛇,尚得生存。
四海無閑田,農夫猶餓死。他寧可一年冒兩次被毒蛇咬死的危險,其他日子,尚可快樂享受自己田裡種出來的東西,否則終年顛沛困苦,不得安樂。從以上故事,可以看出,苛政猛於虎,賦斂之毒甚於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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