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4月15日 星期二

煙雨秦淮訪迷樓



夜的秦淮河,可說是一片錦繡。絢麗燦爛的霓虹燈,把秦淮河畔酒樓茶坊,遊艇畫舫,點綴得五彩繽紛。波心蕩漾,樓台倒影,搖曳生輝,在微風細雨中,秦淮河畔像染上了一層薄霧輕紗,更具迷濛之美,更令人引發思古幽情。
“煙籠寒水月籠沙,夜泊秦淮近酒家。商女不知亡國恨,隔江猶唱後庭花”。從杜牧這首膾炙人口的〈泊秦淮〉,就可得知秦淮是六朝繁華古都---金陵的風月勝地,人文薈萃,戶戶笙歌,留下許多韻事。夜的秦淮,更能顯出她的風情魅力,所以我3次來到南京,都是夜訪秦淮。最近一次是隨一批藝術界朋友到黃山旅遊,路過南京,我們特地要求旅行社安排在秦淮河畔李香君故居陳列館的“媚香樓”酒家用晚餐。
這家具有特別風味的精細小吃,品樣繁多,客似雲來。我們點了丁香茶蛋、開心燒賣、什錦菜包、椒鹽茄餅、麻油涼粉、雙味燒餅、蒸餃、小腳粽子、鴨血湯、秦淮碧波、如意回滷干、豆腐澇、……….等等,足足有20種之多。在這幽雅的餐館,不但可以品嚐秦淮小吃風味,還有古典女待的歌舞表演,讓我們體會古人的風雅樂事,沈湎於歷史的長河裡。
這家設在李香君故居陳列館的餐廳,就是明朝末年秦淮名妓李香君的故居,是傳統古典樓閣建築,古色古香,共有三層,在秦淮河南畔夫子廟的鈔庫街。我們抵達時正值黃昏,夜幕低垂,微雨輕飄。閣樓底層,外懸“媚香樓”橫匾三個招牌大字,單憑這個招牌名,就足於令人產生迷惑遐思,故也稱為“迷樓”。
媚香樓就是當時李香君和她的養母,也是秦淮名妓李貞麗的居所,也是文學名著《桃花扇》故事中的名士侯方域和李香君賦詩定情的地方。經過重新修建,把它闢為李香君故居陳列館。一進門,在牆壁上就陳列一幅巨型的《桃花扇》國畫,內部有《桃花扇》這部戲曲故事的花旦主人---李香君的塑像、琳瑯滿目的陳列品、李香君的閨房、還有書畫等等,充分反映當時文人雅士的文化風貌與秦淮河畔的繁華景象。
《桃花扇》是中國十大古典悲劇之一,為清初孔尚任所著,他是孔子的第64世孫,家學淵源很深。他通過才子佳人悲歡離合的故事,描繪明朝末年政治的風雲動亂,風塵中的歌妓,猶有錚錚傲骨的民族氣慨,崇高的愛國情懷,分辨忠奸,以反映奸黨賊人的卑鄙無恥。
李香君出身風塵,是秦淮八艷之一,而媚香樓的意義,是從桃花扇的故事,看歷史的興亡。以史為鑒,可知興替,指出腐敗的政權,必定敗亡。
孔尚任花了20年的時間,實地考察,才完成這部名著,結合詩文元曲,全書共有四十齣,風靡一時。該書揭露明末權奸馬士英、阮大鋮之流的腐朽暴戾,也歌頌民族英雄史可法壯烈殉國的高風亮節。
《桃花扇》問世已303年,歷久不衰。孔尚任創作的構思就定位在媚香樓,他以桃花扇作為侯李兩人訂情信物。劇中的〈卻奩〉、〈拒媒〉、〈守樓〉、〈罵筵〉等折子戲,充份表現出李香君的忠貞氣節和不懼權貴的大無畏精神,令人欽佩。
侯方域與李香君成親,洞房花燭,一夜未起,媒人楊文驄早已到媚香樓等待。不久香君從樓上下來,穿了一套綺羅,插了珠翠首飾,新奇光彩,更是嬌艷可愛。當她得知這些豐厚的妝奩和婚禮費用,是阮大鋮通過楊文驄所備辦的,她勃然大怒,痛罵阮大鋮鮮廉寡恥,趨附奸黨,婦人女子,無不唾罵,因此不要他的臭東西。她一邊罵,一邊拔去頭上的珠寶首飾,脫去身上的綾羅綢緞,把它摔在地上,並勸夫君侯方域不可不察而壞了名聲。
原來明朝崇禎末年,李自成起兵席捲中原,逼近北京,復社的才子侯方域流落南京,與一班復社朋友住在莫愁湖畔。復社是繼承東林黨人組成的進步文學團體,以文會友,評論朝政得失,抨擊貪官污吏。閹黨餘孽阮大鋮自閹黨垮台后,溜到南京來,企圖東山再起。阮大鋮原是進士出身,有文才,且是個戲曲行家,早年靠攏東林黨人士左光斗。后來為了升官發財,竟去投靠閹黨,做魏忠賢的乾兒子,反過來迫害東林黨人,因此,復社中人對他的卑劣品格,莫不切齒痛恨。
阮大鋮是通過楊文驄希望討好侯方域,以企圖改善復社中人對他的鄙視。他獻奩失敗,對侯李更加痛恨,伺機報復,誣害侯方域,侯只好投靠史可法,一對新婚夫妻,就此分離。楊文驄原是一個舉人,頗有才華,精于書畫,當過知縣,交遊廣闊,口若懸河,人緣極好,可惜是非觀念模糊。復社中人認為此君狡猾處有忠厚,忠厚中存狡猾,不得不與他虛與委蛇,也不敢拒之于千里。
1644年,李闖王打進北京,崇禎皇帝吊死煤山,阮大鋮幫助馬士英迎接福王在南京登基做皇帝,馬士英執掌宰相,起用朋黨,任人唯親,阮也官復原職,妹夫楊文驄也當了禮部官職,還有一個無才無德的酒色之徒田仰,竟也升官為漕撫。田仰以三百兩銀子為聘金,托楊文驄到秦淮物色名妓做妾,文驄竟到媚香樓找李香君,把田仰吹捧一番,香君立志守節,堅決拒絕。阮大鋮挑唆馬士英,命令相府派差役兵丁到媚香樓強擄香君,李香君手持詩扇亂打,不肯屈服,把頭撞向鏡台,血濺扇面,昏倒在地。後來楊文驄以其養母李貞麗冒名頂替,下嫁給田仰。
楊文驄見香君扇面染上幾滴鮮紅血跡,竟妙想天開,把它添上枝葉,畫成一幅折枝桃花,而成“桃花扇”!
南明小朝廷荒淫無恥,沉緬聲色,阮大鋮善於吹牛拍馬,阿謏奉承,說宮女不通音律,須秦淮歌妓方有水準。福王又到秦淮河房搜羅人才,把李香君等捉來。李香君看到馬、阮的醜陋面目,不禁大罵他們不以國事為重,還要花天酒地,賊性不改,陷害忠良。她把他們罵得狗血淋頭,淋漓暢快,幸楊文驄搭救,說她年紀輕輕不懂事,宰相地位崇高,她的地位低微,堂堂宰相,與她計較,反而失了風度。文驄能言善道,香君方免一死。
從桃花扇的故事,可以看出秦淮的風塵姐妹,胸有傲骨,憂國憂民,贏得人們的敬仰,反而那些民族敗類,出賣權益,魚肉百姓,遭人唾罵,活得一點尊嚴都沒有,比個妓女都不如。今天的從政者或社會工作者,都應引以為鑒。

沒有留言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