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三八婦女節話秋瑾)
秋瑾不但是中國革命先烈,也是中國女權運動的先驅。雖然她的人生是短暫的,但卻留下了光輝燦爛的一生。她出生在根深柢固的封建專制時代,雖是書香門第,但她的命運,卻擺脫不了封建的枷鎖。當她年華雙十,當官的父親,就把她許配給所謂門當戶對,上門求親的王子芳。豈知事與願違,這位俠義剛直的烈女,竟遇上了一位不學無術的紈胯子弟,身心受到極大的創傷,令她悲痛失望。她的不幸婚姻,就是男尊女卑封建毒素的受害者,她豈甘雌伏與屈服?
物極必反,清朝由盛而衰,自鴉片戰爭之後,中華民族陷入了黑暗的歲月,飽受烈強的欺凌侵略。腐敗的清廷,奴顏卑膝,處處屈辱,割地賠款,賣國求榮,山河破碎,民不聊生。在最黑暗的時刻,往往就是曙光的來臨。無數的英雄好漢,揭竿而起,革命的浪潮,風起雲湧。一個柔質的纏腳弱女,竟會化作剛鐵的身軀;她的碧血,化作錢塘十丈怒濤,不但要驚醒沉睡中的婦女姐妹,也要灌救水深火熱的苦難人民。
秋瑾不僅是一位愛國主義的才女,也是中國近代史上第一位英勇的女英雄。她憂國憂民,幹革命、拋頭顱、洒熱血,慷慨就義,不但彪炳史冊,也為中國婦運奠下了基石,使婦女擺脫封建的束縛。
舊社會的婦女,沒有追求婚姻幸福的權利,出嫁從夫,逆來順受,沒有反抗的餘地。王家趨炎附勢,其夫結交狐朋狗友,為人刻薄,勾結官府,陷害無辜,處處曝露官場的丑惡人性。秋瑾雖予規勸,反而惹怨生非,變本加厲。秋瑾父親身故後,家道沒落,王家對秋瑾更加冷落,令她更感孤寂,只好借酒消愁。她親眼看到一些婦女的命運比她更壞,受到丈夫無理的欺凌迫害,猶如“妻奴”。
難到女人在封建專制的社會,就聽天由命,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嗎?為什麼要對女人如此不公平?為什麼女人不能掌握自己的前途與幸福?女人一生豈不完蛋?一連串的為什麼,深深觸動了她的心思,認為她的命運與全國婦女的命運,都聯繫在一起,同是一條籐上的苦瓜。她不但要改變自己的命運,更要改變中國全體婦女姐妹的命運。她了解,這不單單是她個人的不幸,而是在整個封建禮教的壓迫下,廣大婦女所蒙受的痛苦。她那倔強的性格,遂萌生了要改變婦女命運的念頭,決心要衝出陳腐的封建攀籠,心中一股反抗的熱流,逐漸澎湃起來,導至她參加反清革命。只有推翻腐敗的滿清,建立富強的中國,婦女才會從苦難中解救出來。
秋瑾能從深閨走上革命,是拜賜她在京城的芳鄰吳芝瑛女士的影響。吳芝瑛的丈夫與秋瑾的丈夫同是官場同僚,吳女士也是一位才女,她慧眼識英雌,賞識秋瑾的才華與抱負,兩人很快成為金蘭知交。秋瑾更為激進,廣結進步知識份子,在京城女界,名聲鵲起。
要革命,須從自身做起。秋瑾做了大膽的嚐試,自我改革的第一步,就是“放足”。秋瑾聯合了一些女子成立了「天足會」,並到處演講,公開向傳統的封建勢力挑戰,把舉步艱難的纏腳害處告訴大家。她能言善道,要為婦女爭取自由,實行男女平等,恢復女子應享之權利與應盡之義務。纏足是封建禮教對婦女的殘酷迫害與摧殘,三寸金蓮的小腳,走起路來,一搖一晃,使婦女喪失了獨立生活的能力,須仰賴丈夫,而任其擺佈。中國婦女的苦悶被壓抑太久,秋瑾能喊出她們的心聲,自然獲得熱烈的響應。
為了衝出樊籠,擺脫封建的枷鎖,她更進一步以行動來挑戰舊禮教。在1903年的中秋,她邁出了自我改造的第二步,大膽叛逆舊禮教,改穿男式西裝,還大搖大擺地與僕人去看戲。這不僅是她平生第一次穿西裝,可能也是中國歷史上穿男士西裝的第一位中國女性。她的大膽舉動,有如石破天驚,轟動了整個京城。有人揶揄,有人驚訝,有人責難,但她毫不理會,並從此改穿男裝,永不再穿清式的女服。
才女難伴拙夫,中秋之夜,她與丈夫衝突,並離家出走,住在吳芝瑛的新宅,她猶如擺脫囚籠,反而覺得輕鬆自由,並與吳芝瑛結為金蘭姐妹,拜吳芝瑛為姐。此時,她有較充足的時間搞活動,並由吳芝瑛出面組織《京城婦女談話會》。宗旨是聯絡更多女子關注國家時事,和關心自己的命運。秋瑾口辯甚佳,任何集會,都能隨興演講,鼓吹婦女解放運動,對封建禮教進行無情的鞭笞。她認為要提高婦女的社會地位,必須要靠自己努力爭取。她說中國婦女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,受到欺壓與迫害,婦女要培養知識,要自強、自信、消除心裡的自卑感,才能抬起頭來。自己要尊重自己,才能贏得別人的尊重。
為了更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學識,開拓視野,尋找救國救民之道,她決定到日本留學。由於她的卓越組織才華,她在留日同學很快冒起,把處於冬眠的「共愛會」改組為「實行共愛會」,以聯絡團結、交換知識、振興女學為宗旨,並推選陳擷芬為會長,自任招待,是中國近代史上第一個婦女政治團體。
陳擷芬的父親陳范是上海《蘇報》的總編輯,因宣揚革命被滿清迫害而攜眷逃到日本。有一天,陳范竟要把陳擷芬嫁給廣東富商廖翼朋為妾,擷芬不敢拒婚,引起嘩然,秋瑾更是義憤填膺,馬上以實行共愛會的名義,召開留日全體女生大會聲討,秋瑾義正詞嚴,聲色俱厲,要求取消這項不合理的包辦婚約。結果陳范抵擋不了壓力,取消了婚約,群體力量的勝利,大大鼓舞了秋瑾。事有巧合,陳范來日本時,帶來兩名小妾,年齡才十八、九歲,她倆的地位猶如丫環僕役,常挨打受氣。她們是秋瑾浙江同鄉,受到委屈常向秋瑾哭訴,秋瑾非常同情她們,努力籌款協助她們,終於使她們擺脫封建牢籠,成為自由人。
秋瑾還加入一個由剛由江蘇同學所成立的「演說練習會」,並出任會長。她有雄辯口才,說服力強,講話精辟,是一個出色的演說家。該會每月舉辦一次演講會,討論中國時事,讓大家暢所欲言。演說結束,秋瑾就把演說稿加以整理,編訂成《白話》雜誌。內容是宣擔民主革命和婦女女權運動。她把文字通俗化成口語式,讓廣大民眾易以接受,目的也是為「婦人孺子之先導」,她的卓識遠見,比五四白話文運動更先一著。
當時中國有關婦女的刊物,寥寥無幾,而且是文言文,深奧難懂。婦女文化水平極低,不易閱讀。秋瑾回國後,要在上海籌措創辦《中國女報》,是以《白話》雜誌的形式,目的是豉吹女權,要喚醒中國婦女,了解自身地位,了解國內外形勢,以擺脫封建的壓迫,走出黑暗,提昇自己。她排除萬難,1907年1月14日,《中國女報》第一期面世了,象徵中國婦女的覺醒和奮進,也是婦女革命的先聲。3月4日,第二期出版了,內容更豐富,此時她受徐錫麟之托回紹興主持大通學校,策劃革命起義,中國女報就此停刊了。
秋瑾自日本回國,先在浙江南潯潯溪女子中學任教,而認識了徐自華校長,成為最親密的朋友,兩人經常互酬詩詞,秋瑾創辦中國女報,徐自華曾大力出資協助。徐也是一位才女,婚後不久丈夫就逝世,孤獨守寡。秋瑾時常鼓勵她要與不幸的生活和命運斗爭,為女權與民族爭取自由平等。有一次,秋瑾與徐自華在上海品茗,見鄰座一位留學生摟著一名妓女,放浪形骸,秋瑾竟上前詈罵他們無恥,把他們罵走。她說,那是維護女性的尊嚴。
秋瑾可說是中國女權運動的先驅,她關懷婦女同胞的命運,提倡男女平等、婚姻自由、主張放足、擺脫封建禮教的束縛、女人要自立、自強、自尊。她以身作則,寧折不屈的精神,處處為婦女打抱不平。她先進敏銳的思想,像是黑暗中的一道閃光,照亮了中國婦女前進的道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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